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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发表时间: 2025-04-15 23:14:24

时局越来越紧张,中日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剧烈,国际间普遍认为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已不可避免。在这种情况下,南京“汇文女子学校”的校方考虑到南京作为中华民国的首都必然是日本人要占领的目的地。而上海经过中日“12.8淞沪会战”后日本侵略军占领了上海华界所有地方,但被外国人所据的各“租界”目前还在外国人所控制,特别是英、美占据的“公共租界”,被时人称之为“沦陷区孤岛”。

上海作为东方第一的世界性大都市,日本人还不至于去招惹美利坚合众国的利益。所以,校方决定把南京“汇文女子学校”迁往上海,和其他与美国人有关联的学校在上海合并成立“联合学校”(后来在汪伪时期也曾改名为“同伦女子中学”)。

远在酉岗的黄鄂生得到学校要迁往上海的消息后虽然出乎意料,但第一,既然同意孩子继续在该校求学,就不可能中断爱桃的学校之路。再说,黄鄂生一如既往地对办学方——美国人有一种情怀,觉得现在中国面临如此艰难的局面,只有有美国人主办的学校就是日本人也会投鼠忌器。所以,他没有太感到担心也没有反对孩子去上海继续上学。

南京“汇文女子学校”迁往上海的校址经校方再三考虑 就选择在上海虹口区。这也是因为因为学校是美国教会的背景。而根据1844年的“中美望厦条约”,美利坚合众国就取得了在中国的上海租借了大片土地而建立了上海美国租界(引美国在上海上租界地与英国在上海的租界地相邻,后来就成为上海的公共租界,其租界地的所以管理全华人无权管理 是有公共租界地对“工部局”管理,俨然就是“国中国”的局面。所以,“把“联合女子中学”办在背靠“公共租界的地方比较安全可靠。也正因为学校选址不错,南京“汇文女子学校”的很多家长都选择了随学校迁往上海。

就是黄爱桃的同室好友周媛媛也和黄爱桃一起前往上海继续读书。周媛媛的父亲虽然是国民政府的高官,不能像其他有些家长一样也迁往上海,但也为事局的恶化而忧心忡忡,不知道中日的关系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但孩子随学校迁到上海有美国人作后台也估计日本人还是不敢去招美国人。

同时,也正因为是和上海本地的几所有着同样背景大学校组出的“联合学校”除规模更大而且影响力也更广泛,受美国政府和美国教会的关注度和支持度也应该更强,就是以后再升入大学的几率也会更多。也正因为这些因素,整个“南京汇文女子学校”的学生几乎算是整体搬迁。

当然 在学校搬迁的问题上最高兴的是这些学生们。虽然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但无论是城市的规模还是城市的繁华程度上海这个东方第一大都市都远胜南京一筹。这些少女都对这个在世界上都排得得上号的大都市在心里充满憧憬和美好的理想。哪怕就是包括黄爱桃这样一般家庭的女孩子都希望自己在这个充满魅力的城市有美好的未来和发展。

这些在南京生活了若干年的女孩子尽管见过国都的繁华和热闹,也习惯了新街口周围的洋楼豪宅,还有那车水马龙的马路。当她们踏上了上海滩的土地后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十里洋场。外滩那号称“西方建筑博物馆”的形形色色的各式西方建筑让她们目不暇接;街道两侧那些风格迥异、色彩斑斓、样式奇特大商店让她们眼花缭乱、马路上那些各式各样的大小汽车让她们瞠目结舌;长江中游弋的各国的大洋船和挂着各式旗帜的各国军舰让她们才知道什么叫“冒险家的乐园”。

随着整个学校搬迁工作的完成 ,学校的正常教学工作顺利展开,无论是“高级中学”部还是“初级中学”部都进入了开课状态。因为是好几个学校合并而成的学校,学校里学生多了不少,金发碧眼的外籍老师也大为增加,通过几天同学们对上海城的观看,黄爱桃心中定下一定要在这个充满魔幻的城市取得一席之地(估计与她有同样梦想的学生也不在少数)。所以,她在学习上更加努力发奋 特别是在外语这方面,本来黄爱桃的外语基础就不错, 但她知道为了在上海滩中国洋人非常集中的地方要想谋得一席之地英文水平将是一个非常重要大求职砝码。

但是作为一个年轻女孩子,即使念书,喜欢热闹的天性一样存在,面对外面那五彩缤纷的世界心中哪能经得起诱惑呢。特别是像黄爱桃这样离开了家庭的管束的女孩子。所以,

每到周末完成了必修的功课后还是要三五成群地到市内那些繁华热闹的地方去逛逛,开开眼界。除了像“豫园”呀、“城隍庙”呀、“龙华古寺”呀这些具有传统的中华遺韵的风景名胜点之外,和绝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她们总爱结伴去上最繁华的闹市区去逛,什么“南京路”呀、“静安寺”呀、“四川北路”呀、“福熙路”呀、“福州市路”呀、“思南路”呀、“愚园路”等等。在“福州路”她们嚐了各美食、在“思南路”她们惊喜地看见除外滩外又一号称“万国建筑博物馆"之誉的世界各地风格的各种建筑;在“愚园路”她们才知道 被称之为“富甲王侯”的富人的豪宅有多么令人咋舌;逛了与“南京路”完全可以比肩并称的“中华第一街”的“霞飞路”;看见有法兰西的领事馆和“法租界”的“公馆马路。再看与外滩毗邻的英国租界地后才真正体会到社会上所流传的“弱国无外交”的悲剧。而对这些女孩子们眼中最感兴趣的还是橱窗内那些显示着珠光宝气的各种首饰、世界上当时最流行的各种样式的服装让这些女孩子眼馋不已。而上海最火的娱乐场所“百老汇”和上海最in名大商业中心“先施公司”那洋气十足的高大楼宇也让她们知道了什么叫“时髦” ,什么叫“魔城”。当中国大部分地方和大多数城镇还以拥有一辆家里包租的黄包车(即人力车)为荣的时候,上海已经有了数不胜数的各种汽车了。这就是号称“世界四大都市”的上海与国内其他地方的差别。

这一周的周末 周媛媛在宿舍对黄爱桃说“爱桃,今天晚上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开开眼界”。看着周媛媛那神秘莫测的神态 黄爱桃感到好笑地说:“看你神秘兮兮的样子 是什么地方呀”?

“到时候你去了就知道了”。

“看你那神秘模样,可是晚上出去不安全吧”。

“看你那害怕的样子 到时候有车来接我们还会来送我们回学校 别担心 一切有我呢”周媛大大咧咧地说道。看见周媛媛那副笃定的的神态, 再加上俩人也相处了四年多了 虽然周媛媛的爸爸是民政府的高官(哎,还忘了说周媛媛的爸爸也升副部长了) 但周媛媛的爸爸妈妈留学英牛津大学后回国的。为人不是那种靠溜须拍马屁?而是靠真才实学很得国民政府最高行政部门“行政院"和交通部部长的重視才一步一步地爬上来的。同时,因为是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平时对孩子们的管教也很严格。

所以,周媛媛在学校也不张扬没有出格的表现。为此黄爱桃才能和她相处的融洽。平时也相信周媛媛的话。也正因为如此对周媛媛所说的神秘的地方感到好奇 就同意了和她一起去。周媛媛还特别对黄爱桃招呼要穿正式一些,还要黄爱桃画点淡妆。黄爱桃虽然觉得周媛媛这样安排有点太正式了,但一个女孩子平时也都会画点淡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大约下午五点左右,周媛媛和黄爱桃在学校门口等了一小会儿,一辆汽车停在她们身边,司机下车谦恭地问到:“请为是周小姐吧”!

周媛媛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个司机对周媛媛她们俩说:“周小姐,请上车吧 我们家小姐正等着您们呢”。

周媛媛拉着黄爱桃的手坐进小汽车。说老实话,这可是黄爱桃生平第一次坐汽车,一上车还真不适应,好像连手足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周媛媛可能也感觉到黄爱桃的侷促,她拉着黄爱桃的的手说:“爱桃,其实也没有什么 今天带你去的地方是我爸爸以前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加朋友。他原先也在南京国民政府任职 ,后来派到上海海关 我们平时都叫他们“叔叔” ,我这个叔叔的女儿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在南京上小学时还是同学,后来她随叔叔一家来了上海我们才分开的。今天是她的生日派对,同学和朋友都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你现在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我一定要带你来多认识一些朋友”。黄爱桃听周媛媛这样一说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紧紧地拉着周媛媛的手一是传递对周媛媛的感谢,同时也是为了缓解对从来没有过的上层社交活动的体验紧张情绪。

不一会儿,小车驶入一条黄爱桃好像认识的路,她转过头问周媛媛:“媛的,这好像是愚园路吧”?

周媛媛笑着说:“真不愧是我们学校的才女啊,过目不忘。是的,是愚园路,记得我带你来这条街时告诉过你在这条街上住的人非富即贵 你居然在薄暮中辨识出来了,真是聪明啊”。黄爱桃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车缓缓地停在一座灯火辉煌的洋楼前,一个佣人公敬第拉开车门欠身说:“小姐们请下车 ,我们家小姐在院内等您们”。

周媛媛拉着黄爱桃的手昂然进入大门 这时,一个打扮时尚和周媛媛年龄相仿的的女孩子迎面过来抱着周媛媛说:“妹妹来啦,到上海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们,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家了呀,我爸爸前几天还在念叨你呢”。

周媛媛松开那女孩子的拥抱说:“还说呢 我都来上海这么久了你这个姐姐不来学校看我反而说我的不是,我可要在叔叔面前告你的状呢”。

看着周媛媛她们热情的招呼黄爱桃站在一旁也不好插话。这时,那位女孩子好像才看见打扮一般的黄爱桃问周媛媛:“媛媛 ,这位是……”?

“啊,你看我就顾着和你亲热忘记了给你介绍了,”她指着那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子对黄爱桃说:“这是今天大中心人物小寿星孟曼丽小姐,也就是我刚才在路上告诉你的我孟叔叔的三小姐”。又指着黄爱桃对孟小姐介绍:“这是我的最好的朋友加室友 我们南京“汇文女子学校”有名的才女黄爱蓉小姐”。在周媛媛的介绍后孟曼丽和黄爱桃礼貌性地握了握手互道“幸会”。接着孟小姐让女仆带周媛媛她们俩进宅院并对周媛媛薄歉第说:“媛媛 对不起啊,我还要在这里迎接客人,你们随意啊”。

随着女仆进入宅院 ,黄爱桃看见这装饰得灯火辉煌 富丽堂皇的院景悄地对周媛媛说:“媛媛,我也去过你们加油好几次了,你们家在我的眼里就是不可想象的豪宅大院了,可今天一看你朋友家的情况那真不可比拟的了”。

周媛媛嘘了一声对黄爱桃说:“我的傻小姐 小声点啊。孟家老爸虽然和我父亲都是留英同学 如果单从国民政府大职务上孟叔叔比我爸爸还低半级 可人家是上海海关的关长呀,那可是一个肥得流油的肥缺呢 好多人都对这个位置垂涎欲滴。可你知道嘛孟曼丽的姨娘是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孔祥熙夫人的表妹呀 ,有几个人能得到这个肥缺呢。我爸爸说起来也是交通部的副部长了 那和孟家比,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哟。所以今天晚上我就是带你来看看世面,知道什么才叫有权有钱人家,你可千万不要插嘴啊”

黄爱桃一听周媛媛这样一说马上就噤若寒蝉了。

黄爱桃和周媛媛入得园来 黄爱桃打量着这座三层楼的英式洋房,庭院内大花木上都挂满了彩灯 整个庭院张灯结彩。房前是有宽敞的草坪 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早摆好桌、椅,完全是上海滩最流行的西式自助模式。无论是三层洋楼和草坪上花丛中都是彩灯闪烁,在夜空中显得富丽堂皇,黄爱桃还注意到在草坪的一边还摆有一架钢琴。

不一会儿 可能来客都基本到了 ,满眼看去都是穿着华丽时尚的青年男女。孟小姐又紧乌换了一身时髦的晚礼,一脸幸满足的神色在一对中女夫妇的陪伴下来到草坪自己。只见那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士端起一杯“香槟酒”对这群年轻人说:“今天是小女的生日,依她的要求我们家只邀请了她的同学和同龄的年轻朋友来助兴,我和曼丽的母亲热情欢迎你们这群聪明热情,代表未来的年轻人光临寒舍,希望你们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今天晚上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雅趣了,谢谢诸位,希望大家尽兴”。说毕举了举酒杯致意后他们就回楼上去了。

下面一片恭维声“谢谢孟叔叔的热情款待,我们就不影响孟叔叔的休息。我们一定陪好孟小姐让她过一个开心的夜晚”。

随着孟家家长的离开,院内大几十个年轻人就像着打开了笼子的小鸟,欢天喜地地吃着、喝着、闹着。黄爱桃还不太熟悉这种热闹的社交场合,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杯果汁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慢慢品着看这些快乐的年轻人闹。在这些快乐的年轻人中,有文质彬彬的男孩子、有举止端庄的淑女、也有衣着华丽却油嘴滑舌的公子哥儿、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嗲声嗲气的女孩子,形形色色。

接着院内响起了音乐声,这些男、女孩子都踏着音乐的节拍跳起舞来,非常热闹。一曲终了,周媛媛脸色红扑扑的来到黄爱桃面前问;“爱桃你怎么不跳呀”?

黄爱桃莞尔一笑说:“你去玩吧,我不太适应这种环境”。周媛媛略一思索转身向孟曼丽走去好像对孟曼丽悄悄的说了什么 。孟小姐看了端坐在一边的黄爱桃不肖地摇摇头不同意的样子,可周媛媛拉着孟曼丽的手又说了什么似的,孟小姐点了点头对还在闹着的朋友们说:“诸位, 下面我们请黄爱桃小姐为我们弹奏一曲钢琴曲为我们今天晚上这快乐的时光助兴,请大家欢迎”。

黄爱桃正安静地坐在那儿,突然听孟曼丽这样一说也愣了,她举目一看周媛媛在孟曼丽背后偷偷地笑就知道肯定是周媛媛出的馊主意,她略一思索后就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对大家恭身谦虚地说:“各位朋友,我也才学钢琴不久 指法尚不熟练,但今天是孟小姐的华诞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为孟小姐和诸位助兴,如果献丑了还请诸位谅解”。

说着走向钢琴的位置对提琴师交流了几句,几位乐师都都点头同意。她才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那我就演奏一段施特劳斯的“兰色的多瑙河”的一个片段为诸位伴奏以博大家开心”。说毕,捋一捋裙子坐在琴凳子上 。只见她纤纤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跳动起来。加上伴奏乐队的配合 只听悦耳动听的音乐声响彻夜空。音乐声仿佛把众人深深地带入那遥远的欧州,时而舒缓如“多瑙河”荡漾着清波在宁静的农庄前泛起涟漪、一会儿酉激荡如阿尔卑斯山雄奇的高峰上那白雪皑皑的雪峰、时而似一座古老的城堡在眼前荡过。真是如天籁之音似梦幻般的景色呈现在眼前。而这群年轻人就在这如梦似幻般的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一曲非常动听的音乐声戛然而止,黄爱桃起立对大家非常优雅地鞠躬致谢,可能是因为激动或者太投入音乐,黄爱桃那白净的脸上涌起两片浅浅的红包霞映在脸颊部,在灯光的映射下楚楚动人。 草坪的舞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好多年轻人都对黄爱桃投去佩服的目光。不仅是参加晚会的年轻人佩服,就是那位小提琴师也问黄爱桃:“孩子,您是在专业学校学习过吗”?黄爱桃不好意思地回答:“老师,我就一学生 课余时向老师们学习的”。那位小提琴师哝哝自语“不可思议 前途无量啊”。

这时,孟曼丽的父母亲其实就在楼上阳台上喝咖啡看孩子们热闹,当黄爱桃开始演奏钢琴那优美的音乐声也引起了孟小姐父亲的注意,他不禁站起来走到阳台边看在钢琴旁演奏的那个优雅的姑娘,自语了一句:“弹得真不错”

“怎么 看上这个姑娘了吗”?站在他身边的孟曼丽的母亲打趣地说道。

“难道弹得不好吗 你说什么话呢”。

“我是说你是不是想给你那个宝子儿子找个朋友呢”孟夫人说。

“你呀真成天胡想,曼丽先就告诉过我,这个女孩子是交通部老周千金的朋友、同学,这孩子的父亲就是一个牧师,这样的家庭是和我们的家庭是一个阶层吗? 门不当户不对 就瞎说 。不过听说这孩子的英文水平非常不错 就连她们学校的外籍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 。我是想如果这孩子毕业后周媛媛找我帮忙倒是可以让这孩子到海关谋个差事”。

不说楼上孟家父母亲的闲聊 晚会场上孟曼丽对周媛媛说:“媛媛,你这个朋友还真不错呢”。

“那当然的呀 她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才女呢 你过生日,我怎么也得給你长长脸呀是吗”周媛媛得意的说。

“谢谢妹妹的一片心意,那天我们请这位小姐喝咖啡”。当黄爱桃回到刚才坐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见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孩端着葡萄酒来到她面前 其中一个年轻人对黄爱桃说:“小姐 你的钢琴弹得太好了,真让我们陶醉在音乐声中啦,可以知道小姐的芳名吗”。

正当黄爱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 幸好周媛媛及时来了,她一见几个男青年围在黄爱桃周围而黄爱桃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便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个男孩子一见周媛媛好像比较熟悉他就问周媛媛:“原来是周小姐啊,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吗”?周媛媛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肖着对这几个人介绍到说:“这位是我同宿舍的好朋友,叫黄爱桃,这下你们知道了吧”。周媛媛又指着问黄爱桃姓名的那个年轻人说:“这位是上海滩有名的小开、鼎鼎有名的上海桐油大王钱先生的三公子钱少爷、钱少良,钱少”。

钱少良一听周媛媛说了黄爱桃的姓名可高兴了 ,同对黄爱桃竖起大拇指说:“黄小姐不仅钢琴弹得棒 ,人更漂亮 ,那句什么来着的话“清水……什么的”他挠着头一下接不上了。一个和钱少一起过来的男生笑着对钱少良说:“钱少,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听到钱少良大恭维声 周媛媛不禁噗嗤地一声笑出声来说:“嗬,钱少真会说话呀,可别把我朋友给说糊涂了哟”。

谁知钱少良一本正经地说:“周小姐 我这可不是虚言假语啊,你看刚才黄小姐演奏的钢琴曲可是得了个“满堂彩”呢 ,别说我们我看见孟叔叔他们也在楼上的阳台上欣赏黄小姐的演奏呢”说着又对和他一起过来的几个人说:“你们说对吧”。这几个当然顺着钱少良起哄“还真是的,黄小姐这琴声太美了 连孟叔叔他们都在听呢”。

周媛媛其实也看见孟叔叔和夫人他们也在楼上听黄爱桃的演奏。所以她骄傲地说:“那是的 ,我朋友大钢琴演奏那可是连我们学校的外籍老师都赞不绝口呢”。

听到这黄爱桃反而不好意思了,她谦虚地说:“媛媛,你说什么呢,这点雕虫小技哪能入钱少的法眼呢”。

“不、不、不,黄小姐我真佩服你的演奏技巧了,真希望还有机会再次领略你这高超的钢琴演奏呢”钱少良赶忙说着送上一杯葡萄酒“可以请黄小姐赏脸喝一杯吗”。

黄爱桃一见这架势赶紧躲到周媛媛背后连声说:“对不起非常抱歉,我从来不会喝酒”。看见黄爱桃給瞎吓得这模样周媛媛阻挡着说:“钱少人家黄小姐不会喝酒,再说人家黄小姐的父亲是基督教的牧师对这血一样的葡萄酒特别反感,你就别强人所难了吧”。

“啊,是这样回事,,黄小姐,非常抱歉,我的确不知道希望你谅解””。钱少良抱歉地对黄爱桃说道。

“钱少,你可是沪上有名的小开呢,成天花天酒地、应酬不绝,说这些话不会是逗我们单纯的黄小姐好玩的吧。再说我朋友每天要上课可没有时间陪你玩呢”。周媛媛正色地对钱少良说。

接着,随着夜瀾时晚孟小姐的生日派对也在一片告辞声中逐渐散去。

本来这就是周媛媛和黄爱桃的一次社会应酬, 事情一过去她们也把这些事抛到爪哇岛那边去了。谁知,不久后每到周末学校门口总有一辆车在等候着,只要见到黄爱桃和周媛媛一出现在学校门口,就可以看到钱少良在等着她们俩。要么请她们去喝咖啡、要么就请她们去百乐门玩耍,时间一长,周媛媛对黄爱桃说:“爱桃,别不是钱少良真对你有意思了吧”。

“媛媛,你说什么呀,人家可是富家少爷 ,我就一普通人家的丑小鸭,哪有这样的可能呀,你这是拿我开心吧。说不定是钱少看上了你这位部长千金呢”。

“你呀,真没有看出来这个钱少爷是想和你做朋友呢。其实,我先也没有把这当回事,还以为他是想通过我找我爸爸的关系为他老爹做生意方便。可我后来想,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有几个会关心家里的生意呀,再说每次他来找我们看你的眼神都非常特别,又联想起那天晚上在孟曼丽家对你那股殷勤劲儿,我估计八九不离十就是想追你呢”。

黄爱桃听周媛媛这样说马上就急得红了脸说:“这怎么可能呀,你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那和那的事儿啊”。

周媛媛谑笑着肯定地说:“不信你看他很快就会对你表白的啦”。黄爱桃羞红了小脸追打着周媛媛说:“谁叫你胡说八道,你坏,你坏”。两人闹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 ,在一个周末,钱少良一如既往地等在学校门口,老远就看见黄爱桃她们俩就高高的举起手招呼她们俩。上车后周媛媛对钱少良说:“钱少,今天准备带我们上什么好玩的地方呀”?

钱少良说:“今天晚上准备请二位小姐赏光去寒舍作客,请你们一定要赏个脸啊”。

“真的呀,不会是和我们闹着玩的吧”!

“怎么可能呢,当然是真的,我老爹和姆妈都说好了的呢”,钱少良认真地回答。

“哟,这么快就上门了呀,周媛媛揶揄地对钱少良说,边朝黄爱桃挤眼坏坏地笑着。黄爱桃听到周媛媛和钱少良的一问一答羞红了脸低着头掐了周媛媛一把,周媛媛也不好意思反抗就偷偷一乐。钱少良在驾驶位从后视镜看见俩小姑娘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黄爱桃那红得像苹果的脸开心极了”。

一会儿功夫小车来到虹口公共租界驶入一条繁华的大街后转弯停在一座洋楼前。钱少良下车后绅士般彬彬有礼地拉开车门说“到家了,请二位小姐下车”。黄爱桃和周媛媛下车后一看,一幢比孟曼丽家的洋楼还气派的洋房出现在她们眼前。左邻右舍都是相差无几的洋楼,富丽堂皇。她们随钱少良在仆人的引导下进入洋楼。

这事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也就是钱少良在参加了孟曼丽家那场生日派对后。当钱少良看见黄爱桃那时起就一下坠入情网。无论是黄爱桃那清纯的模样还是黄爱桃那纯熟的钢琴演奏技法;还是黄爱桃那默默含羞的可人神态都深深地映入了钱少良的脑海。这位上海滩有名的小开突然像中魔一样回到家里也常常发呆。不久,钱少良的父母亲就发现了这个小儿子的变化,观察了一段时间后钱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就准备要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天 钱少良从外面回来就就一头扎在客厅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样子。钱太太就来到儿子身边拉着钱少良的手说:“儿子,最近我们发现你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吗?告诉我们,我们去给你搁平。开始,钱少良还嘴里没有什么事,钱少良越是这样说钱太太就越觉得不对劲,,她作为一个过来人看见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很快就估计到有什么问题所以就直接追问。钱少良见姆妈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也不再隐瞒地母亲说他在孟关长家看上一个姑娘的事。钱太太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阔太太认为这就是小事一桩,大咧咧的说:“儿子,想处对象了好事呀既然看上了就追呀,凭我们的家景追个女孩子那还不简单啊”。

钱少良嗫嗫嚅地说:“也正因为如此,姆妈,这女孩的家庭可能您不愿意接受”。

“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既然是在孟关长家出入的那肯定非富即贵的人家呀 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姆妈,您考虑错了,这个女孩子的家庭既不富也不贵,就是一个牧师的女儿”。一听儿子这话,钱太太一下就跳起来嚷道:“什么 就一个牧师家的女孩子,你有病吗,上海滩这么多有钱有权人家的女孩子你不找偏要找一个穷牧师家的女孩子,你真是个十三点(上海方言十三点就是傻,行为有问题的人)”。

正当母子吵得不可开交时,钱老远刚好回家进到客厅看见钱少良和母亲正剑拔弩张的样子就问什么事情要闹的这样?

钱太太一见丈夫回来了,气得哆嗦着马上就对钱太爷说:“问你好儿子吧”。

钱太太转过身来问钱少良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少良就把他喜欢上一个姑娘的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父亲。钱老爷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觉得事情不会是那样简单,这个普通牧师家庭家里的女孩子既与国民政府交通部长的家庭有瓜葛又与赫赫有名的上海海关关长家有关系可能也不是一般家庭,略一思考就问儿子:“少良你对这个女孩子了解多少”?

钱少良对父亲说:“老爹 ,这我还真了解过,这女孩子虽然出身普通,但她和交通部周部长家女儿关系特别好,以前在南京时就是周部长家的座上宾,。而我们上海海关关的孟关长又和周部长是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特别好,周小姐和孟小姐都是姊妹相称呼。还有,这女孩子的父亲以前在南京金陵神学院上学时就深受这个学院著名的教授司徒雷登的器重,您应该知道美国的司徒雷登教授的大名的吧。老爹,我喜欢这个女孩子是她非常符合我的要求,不仅人长的漂亮外无论文化、艺术都不错,尤其是英语特别棒,连她们南京“汇文女子学校”的外国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呢”。

啊 有这么回事”,钱太爷听儿子把情况说了后在客厅里踱了一会儿沉吟地对钱少良的母亲说:“依我看,这个女孩子不错,可以让少良接触接触。”

钱太太一听丈夫居然同意自己的孩子和一个穷牧师家庭的女孩子交往不禁大发雷霆地说:“不行,让我们家的孩子结交一个穷牧师家的女儿,那传出去叫我们怎么在这个圈子里见人,非要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钱太爷见妻子是这样看人,不禁正言说:“你呀,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错,这女孩的家庭是上不了台盘(台盘的意思是场面),但作为一个生意人要看这孩子和交通部周部长和我们上海的孟关长颇有渊缘,你也知道作我们这行生意的货源很大部分都来自大西南这些穷地方,交通非常不便利,光运输就离不开国府的交通部。你以为周部长这些国民政府的高官看得起我们这些生意人吗 据说这位周部长是国民政府这些高官中少有的正直官员,做事很讲原则,是个不好说话的人 好多人想结交他 都被他拒绝了。还有,我们的生意出口占的份额不小,海关这层关系可和我们息息相关呢,海关可是掌握着我们的生意命脉的呢,如果能和孟关长拉上关系那不就好办事了吗。再说少良说这孩子的英文不错我们每年做出口生意就翻译这笔费用就不少,花钱还得听人家翻译的,如果少良有可能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那还需要请外人花翻译费用吗?这些各方面的事你想过没有”。

听完丈夫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原先暴跳如雷的钱太太也似乎开了窍,默默无语地点了点头。

可这时候,钱老爹却对钱少良说“儿子,你的德性我们可是知道的 好逸恶劳这对我们来说还不算什么 家里这钱还是够你花的,但你成天和你那一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我们也不知道说过你多少次了 ,如果你这些德性不改,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姑娘,不要以后依然如此,和这个姑娘闹出事来到时候得罪了这些高官那就 反麻烦了哟”

钱少良见父亲翻出他的老底,红着脸对父母亲说“老爹、老妈,这次我是真的爱她 ,以前的我一定改正”。

虽然对儿子的话不会完全相信,但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主要考虑到如果能考上政府政府的这些高官才是真实目地。所以钱太爷也就顺水推舟的对钱少良说 :“那这样吧,这周末请周小姐她们两来家里吃饭深入了解一下”。

听父亲松了口,钱少良欢天喜地地准备邀请黄爱桃和周媛媛来家作客。

话题再转回原处。这时,管家禀告说少爷和两位女嘉宾已经来了。钱氏夫妻赶紧迎出客厅在门口就看见儿子在陪着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来到跟前。钱太太一步上前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拉着那位衣着华丽的女孩子说:“黄小姐,欢迎来我们家作客”。钱太太这样一说大家都愣了 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周媛媛才回过神来挣脱被钱太太抓着的手好笑地说:“阿姨,侬弄错了,我姓周 我后面这位才是黄小姐呢”。

钱太太不愧是在社会上混的居然神色自若地怪钱少良:“你这孩子,怎么都不介绍一下,你看这一不介绍就弄个“毛估估”出来(“毛估估”上海方言誤会之意)。钱少良白了姆妈一眼:“侬等我开口说话了吗,事情没拎清楚就七七八八的还数落我”。

周媛媛和黄爱桃见钱太太这番表现,两人对视一眼眼里会意的露出笑意。钱老爹也觉得不好意思就对钱少良母子说:“别斗嘴了,快把客人请进屋吧”。

一行人有礼貌地请钱氏夫妇先进入客厅这才由钱少良一起走进客厅。落坐后,钱父客气地请周媛媛和黄爱桃喝茶,钱父好像不经意地对周媛媛说:“周小姐,令尊身体好吧”!周媛媛见钱父不先和黄爱桃打招呼反先和自己套近乎 ,本来心里有点为黄爱桃不平,但出于礼貌只好回了声“托钱叔叔的福家父身体非常好”。周媛媛作为国争光高官的孩子眼高于顶,对钱家这样的生意人根本看不上眼。她也知道钱父就是想拍自己父亲马屁。要照她的意思根本不想和这到处透着铜臭味的人家有瓜葛,只不过不放心好朋友黄爱桃才勉强来钱家的。

谁知钱父还腆着脸对周媛媛说:“其实,我早就想去南京拜访周部长 可惜就没有机会”。

“是吗,可惜家父成天忙于公务基本上不参加什么应酬,可能抽不出时间接待钱叔叔”,周媛媛给了钱父一个软钉子。

就在钱老板感到不好接话时管家上来对钱父说“老爷 家宴已经安排妥了听您的吩咐”。听到管家的话,钱父借势下台招呼大家一起去餐厅就餐。只见餐厅内灯火辉煌 餐桌旁站着毕恭毕敬的仆人 餐桌上早摆满山珍海味钱少良先把父母亲安排上主位,他正畴昔怎么安排周媛媛和黄爱桃的座位时,周媛媛反客为主地说:“钱少,你就坐钱叔叔边吧,我和爱桃就坐阿姨这边”。黄爱桃知道周媛媛的心思,感激地看了媛媛一眼可高兴了。钱太太一把拉着周媛媛的手说:“周小姐,你就坐我身边吧”。并不由分说地把周媛媛拉在她身边,周媛媛无奈地看黄爱桃,黄爱桃不动声色地没什么表示。

进餐时大家都聊着一些无聊的话题,倒是钱太太表现得非常热情,老是给周媛媛检菜,特别的抢眼。这时候,钱父给钱少良递了个眼色,钱少良就直接坐在黄爱桃的身边张罗着给 黄爱桃舀汤加菜。黄爱桃对钱少良说:“钱少,您别这样客气,您还是多陪陪钱叔叔吧。

“没事,还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热闹些,平时家里人在一起,今天晚上可是专门招待你们的喲,啊,我听少良说令尊那可是南京金陵神学院的高才生呢司徒雷登教授还是他的授业老师是吧”。钱老爷微笑着问黄爱桃。

黄爱桃浅浅一笑,非常有礼貌地回答:“是的,司徒雷登教授和其他美籍教授是我父亲的导师。至于我父亲也不算什么高材生,这所学校的佼佼者可不可胜数的呢”。

钱老爹儿子说:“你看看,人家多谦虚啊,果然是书香门第。据说黄小姐的英文水平连你们南京“汇文女子学校”的外国老师都觉得非常不错呀”

“钱伯伯过奖了,我也就一般般吧,周小姐和我也差不多呢”。黄爱桃谦虚地回答。这一番对话把刚才钱太太的表现一下冲淡了不少。。,也给坐立不安的周媛媛解了围,周媛媛在桌子下对黄爱桃伸出了大拇指。

好不容易才完成了这顿尴尬的晚餐。周媛媛和黄爱桃起身礼貌地说:“非常感谢钱伯伯和钱太太的热情款待,学校对我们女生的管理非常严格回去晚了要被批评,这就不好意思告辞了”。说毕俩人起立鞠躬告辞。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钱氏夫妇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钱父连忙让钱少良把两个女孩子送回学校。一路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笼罩着车内。幸好黄浦卢湾离学校不远,到学校门口后三人道别后就各回各的地方。

回到宿舍后周媛媛把外套一扔气冲冲地说:“什么意思呀,这个钱太太简直莫名其妙,想起她那副嘴脸就恶心,什么人呀还献殷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倒是黄爱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劝周媛媛别生气,她虽然也只有十七来岁,其实也是一肚子气。但她看惯了这些有钱人家嫌贫爱富,攀贵附权、自我感极强的社会现实。再说又没有对钱少良有什么期望,所以反而冷静一些,两人就当看了一出人间喜剧罢了。

又到了一个周末,周媛媛和黄爱桃手拉手说说笑笑地走出校门,一看钱少良的车又停在老地方。钱少良一见到黄爱桃她们立马就迎上前去招呼,邀请她们俩上车。周媛媛正想拒绝,可钱少良却对黄爱桃说:“黄小姐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黄爱桃一听怎么牵扯到她一个人,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向周媛媛发出求救的目光。听钱少良这样说 ,周媛马上就明白了这位少爷的心思。她大方地对黄爱桃说:“你去吧,我刚好也有点事要办”。听周媛媛推诿黄爱桃更觉得心里把不住该怎么办了,面带难色地对周媛媛说:“可我……”,话还没说完周媛媛就打断了她的话说:“没事,钱少都是熟人了。我这先走了 一会儿六点钟我们在先施公司大门碰面吧”。说完又对钱少良说:“钱少,我把黄小姐先交给你了 你可别委屈黄小姐啊”。

钱少良见周媛媛一走马上眉开眼笑地请黄爱桃上车,他们上车后,开始黄爱桃还真不知道和

钱少良说什么 就捏着自己的手眼睛看着街面上的店铺。钱少良见黄爱桃不说话就无话找话地问:“黄小姐,这段时间功课忙吧”。

“还好吧”。说完黄爱桃低着头也不敢看正在开车的钱少良。钱少良略看了看羞涩得满脸通红的黄爱桃觉得特别可爱。他对黄爱桃说:“那天你们来到我家作客,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还请黄小姐你们大量啊”。

“没有呀,我和周小姐都非常感谢您们一家人的盛情款待呢”。

钱少良听到黄爱桃这言不由衷的话沉默了片刻。他虽然开着车可眼睛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看着黄爱桃,他说:“其实,我知道那天的晚餐你和周小姐都吃得很不舒服,也知道这是我姆妈处理不当。本来应该是一次愉快的聚会,反而弄得大家都有点“触霉头”(上海方言尴尬的意思)的感觉。黄小姐,说真心话其实我是真想请你一个人的,但既怕你拒绝还有周小姐又是你的好朋友,为避免尴尬才邀请你们俩位,。谁知我姆妈不懂事理反而让大家更觉得尴尬。后来,我老爹为这事还数落了我姆妈,希望你不要在意啊”。黄爱桃听钱少良这样一说更觉得不好意思了,赶紧说:“钱少,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呀,我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呢,我们真非常感谢一般朋友看待所以并不再们一家人的客气呢”。

钱少良听黄爱桃这样说知道她是客气,也就是说黄爱桃只把他当做一般朋友所以并不在意钱家的作为。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对黄爱桃说:“黄小姐,平时我们都是都是和周小姐在一起 有些话我不好意思说,现在就我俩在车上我就直接说吧。不知道你是真的对我的心意不在乎才虚与委蛇,但我是真心希望和你交朋友的呀”。

黄爱桃一听钱少良这样正式对她表白,本来就泛红的脸马上就通红一片,连呼吸都急促了:“钱少,你说的我真没有想到 ,我觉得我们就是要好的一般朋友,我现在还在念书是个学生,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学校也不会同意学生在校期间谈这些事的。再说我们之间不是个阶层的人,你们家是上海滩有名的商界大亨,我就是一个来自小县城的丑小鸭,我们之间可存在天大的差距呢,钱少你可别这样欺落我啊”。

一听黄爱桃这样说,钱少良也不管车还在大街上,蓦地把车停下拉着黄爱桃的手激动地说:“黄小姐,我是认真的,,当我在孟家派对上看见你那一刻,我的心就被你深深吸引。我喜欢的是你这个单纯而又多才华的女孩子,我我们家在上海滩也算有钱有名的的人家了,但我期盼的是一个能当家的终身伴侣,而不是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女人 。请你能考虑我的感受”突然间听到钱少良的这样直白的表白,黄爱桃真是一阵慌乱。赶紧抽出被钱少良拉着对手口齿无序地说:“钱少 你说的这些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请给我些时间考虑考虑好吗,现在请你送我到先施公司那里吧,周小姐还在等问呢”。黄爱桃现在就想尽快离开这种窘迫的场面。

钱少良看见黄爱桃这样慌乱的神情既高兴又不甘,谢谢但也觉得应该给这个单纯无瑕的女孩子一些时间考虑,就答应马上去先施公司与周媛媛汇合。

车到先施公司大门口不一会儿周媛的就来到车旁。周媛媛拉开车门一眼就看到黄爱桃满脸通红,神色有点慌乱,而再看钱少的神色好像也有点不自然,马上沉着脸问:”钱少,你是不是欺负了黄小姐”?

钱少良一听就急了说:“哪里有啊,怎么可能,不信你可以问问黄小姐”

黄爱桃轻轻地摇了摇头,周媛媛这才松了口气,但

接着说:“钱少,黄小姐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虽然你们家有钱,但别忘了你们家的生意如果我爸爸要过问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钱少良一脸无辜的苦样子“哪里有什么事呀,我们可都是好好的嘛 干嘛要吓唬我,我可胆儿小呢”。周媛媛上车后让钱少良送她们汇学校。钱少良嬉皮笑脸的对她们说:“你们看天都快黑了 还是吃了饭再送你们回去吧”。

“吃你个头,开车”,周媛媛可不高兴了。

到了晚上 ,黄爱桃和周媛媛在宿舍对面而坐,周媛媛严肃地问和黄爱桃:“爱桃,实话告诉我姓钱的真没有欺负你吗”。

“媛媛 真的没事”。

“那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大表情都怪怪的呢”!

黄爱桃低头考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对周媛媛说:”媛媛,今天下午钱少良对我表白了想和我交往”。

“真的吗,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呀”?周媛媛听黄爱桃这样一说还真有些吃惊。

“媛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我和他们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特别是他母亲。可我觉得他应该是认真和正式的提出来的 所以我虽然没有表示同意,但没有确拒绝,你帮我出个主意好吗”黄爱桃用样子祈求的眼光看着周媛媛。

对于这个问题 ,周媛媛毕竟也才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黄爱桃现在这样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其实她也是没有主意。但好朋友面对人生的一件大事,而且是事关終身的大事,周媛媛也觉得畴昔难办。她想了一会儿对黄爱桃说:“爱桃,说老实话我们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在一起都五年了,可以说是深交的好朋友了。虽然我们的家庭环境不一样,可都是知识分子的家庭出身,对有钱人家的社会认知和社会环境的处理是有区别的。实话实说,我对这些商人家庭不太认同感,特别是像钱少良这样的纨绔子弟没有多大的好感。同时,上海滩像他这样的事情小开都基本上是吃喝玩乐全会,但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找不到几个。就想着你亲眼看到的钱家妈妈就是明显的趋炎附势、嫌贫爱富之流。和这样的人处理婆媳关系可能特别的难处。这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看钱少良是不是真心爱你 如果他是真心诚意地爱你,其他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另外,我感觉到钱家爸爸对你还是满意的,当然 这就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所以,爱桃不是我不帮你出主意,我也真不懂这些,我也只能帮你分析分析 具体的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

黄爱桃听周媛媛从若干方面都为她剖析了这些存在的具体问题,非常感激地拉着周媛媛的手说:“媛媛 谢谢你能分析出这些问题和可能的后果,我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在仔细的思考一下”。

“爱桃,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愚蠢的女人,这句话可能有点过激但也不无道理。也别想太多开心就好 ”。黄爱桃默默地点点头。

夜已经深了月光温柔地把银色的光洒在屋内,整个学校的万籁俱寂。黄爱桃在床上瞪着眼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好像回忆电影一样把过去所见的事一一都回想起来 她想到五六岁随父母告别了繁华的南京一路颠簸去到落而偏远的酉岗县城那个样子和她在南京舅舅家居住过的满街市景嘈杂声的凤鸣街和新街口那些气派的宽宅大户的对比、想起家里就老爸一个人的工资却要养活十来口人其生活压力是多磨大 想起南京的高楼大厦与酉岗那些低矮房屋的对比是那样的分明、想起她作为家里的长女没有能力给父亲分担一些生活担子、就是以后能顺利的找到一份比较满意的工作,但也许于事无补、她想起来到上海这个东方第一大都市被那些洋气十足的街道、楼房和川流不息的车流所震撼 ;也有着对去过的的豪宅富户人家不由自主暗中产生的羡慕;特别是那次在南京还在“汇文女子学校”陪周媛媛去新街口工商银行时所见到的情景和他们那时的决心。这时,黄爱桃的心理天平已经发生了偏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周媛媛就看出黄爱桃发黑的眼圈就基本知道黄爱桃的心思了 只不过心照不宣地没有问而已。

周媛媛作为一个国民政府的高官家的小姐,虽然不太了解民间疾苦,但也知道她自己的家庭环境和普通老百姓家庭环境的差距,所以,作为一个好朋友一方面担心黄爱桃一方面也理解她的决定,因此,她们都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又到周末了,周媛媛和黄爱桃也知道那个掉进了情感陷阱的公子哥儿肯定又等在学校门口了。这个对于学校的很多学生都司空见惯了。她们两个还是说说笑笑地走出校门,果不其然看见钱少良正等在车旁,不过,这次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周媛媛对黄爱桃说:“爱桃,这次钱少良可是来真的啦”。黄爱桃害羞地追打着周媛媛来到车旁,周媛媛看着钱少良说:“现在我就不掺和进来不当灯泡了,你们自己去玩吧”。

“媛媛,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呀”!

“爱桃,如果考虑好了就勇敢的面对吧”。说说话完转身对钱少良说:“钱少,我希望你是认真的,不要辜负纯情女孩子的心啊,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就离开他们而去。黄爱桃惆怅地望着远去的周媛媛的背影,一股失落和未知感涌上心头。

钱少良颇有风度地把鲜花送到黄爱桃的手中并示意请她上车,当他们入座后钱少良启动汽车绝尘而去。

“牧师,这里有一些信函我给您搁在书桌上了,其中好像有一封是您大小姐从上海寄回来的”。

“好,你就先放在那里吧,待会我有时间再去看”。黄鄂生正忙着处理教务的事,也没回头就对执事吩咐道。

到了下午在晚祷没有开始前,他看完了这些信函后把有关教务的信函处理完后拿起女儿上海寄来的信件。因为时局的变化太大,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大女儿的来信了。他不禁想起杜工部的诗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也不知道这个独自一人在上海求学的女儿现在的情况,前几天妻子还在唠叨好久没有收到爱桃的信件了表示特别担心。黄鄂生用剪刀沿信封剪开信件从信封里抽出信笺,当他看完信笺的内容后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但他还是把女儿的信件暂时放在一边继续处理教堂的事务。当晚祷功课完成了后,他送别参加圣仪的教徒后才回到家里。看见家人们都坐在餐桌边规规矩矩等他做完餐前后才能进餐。当他看见孩子们开始进餐后一反常态地勉强笑了笑。可是就这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就引起漆淑光的注意。但漆淑光也没有问 等孩子都吃完了饭都回寝室后才对黄鄂生问道:“鄂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呀”?黄鄂生默默地把黄爱桃写回来的家书递给妻子。漆淑光好久没有收到大女儿的消息了,迫不及待地接过信件看了一遍后吃惊的问黄鄂生:“鄂生,爱桃在谈朋友了吗”?黄鄂生严肃地点了点头漆淑光急迫地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呀,还不到十八岁可正在上学期间呢,这可是学方不允许的呀”。

“黄鄂生忧心忡忡的说:“是的,这不明显违反校规吗,且不说她年纪还小,不管是学校还是我都对她充满期待,希望她能上完大学有一个良好的工作,我甚至还打算通过我的导师送她去美国上学。可是,这太出人意料的事啊”。

“那怎么办呢,这真是让人不可预料,本想让她好好学习給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孰料竟出现这样的情况,唉,这孩子在想什么呢,真要把人给气死了”。

黄鄂生冷冷的说:“这孩子从十来岁就离家去南京念书,,在南京还有舅舅和外公外婆他们的管束,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我对她的期望也很大希望她能走上一条正道。自从学校迁到上海去后其实我一直是块心B。说她小吧也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也应该有一定的自控和判断能力了。可能是上海滩这十里洋场、花花世界的诱惑让她的思想变化了 她已经成为在金钱和物欲中迷失自我的小绵羊。可怜的孩子,你看信中说她找的男朋友的父亲是上海有名的“桐油大王”还有不少外贸生意,家景十分殷实。说老实话我们都是平常人家出身,只想过平常安定的生活。可能是习惯吧我对这些所谓的有钱人家有一种出乎自然的反感。这些家庭的孩子习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不知道稼穑之难,花天酒地是这些少爷的生活习惯。爱桃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吗,唉, 孩子大了我们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管她了”。

“那 ,鄂生,我们就这样任其自流吗”漆淑光心里不安地而又无奈地自我喃喃自语。

黄鄂生考虑了好一会儿只能对愁容满面的妻子说:“那只能你去上海看看吧,不过,我估计意义不大”。他也无奈地说。

“话是这样说,你成天忙教会的事,哪里有时间管家呀 这么一大家子人,我走了家里怎么办呢。再说,上海我从来没有去过,到那里两眼一抹黑,东西南北我都弄不明白。虽然我在史密斯家里做了些年头见过不少外国人。但是对于上海那些有钱人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唉,真是愁死人啊”。漆淑光忧愁地说。

又过了一段时间,对大女儿黄爱桃的事黄鄂生和漆淑光两夫妇还是放心不下,考虑再三后,由于二女儿和三女儿都在县城里上中学并且都是住校这就减少了几分牵挂,所以漆淑光找了一两个关系特别好的女教友帮忙照顾家里 。她也对家鲲等几个孩子作了仔细交代,让他们在家一定要听父亲和姐姐们的话。然后,她独自一人经湖阴乘船到上海去了

船到上海最大的十六铺码头,只见码头外船行如梭、码头内人潮攒动。漆淑光缓缓地随着人流走出闸口抬头四处张望,很快就看见大女儿黄爱桃在人流中向她挥手。漆淑光快步从人群里挤到女儿跟前,爱桃一把抱着妈妈哭着说:“妈妈,您们真忍心这么久也不我来看看,真把我给忘了吗”。漆淑光因为是在人群中不好说什么就在周围人群里寻找什么,黄爱桃问妈妈”姆妈,您找什么呀,是不是还有人陪您来上海的呀”?

漆淑光有些不高兴地说:“明知故问,这还有一个人呢”?其实黄爱桃也知道母亲在找什么,这时低头红着脸说:”啊,您是问钱少良吗,他今天生意上有点事没时间来接您”。“是吗 是真做生意没时间还是不愿意来见我这个县城来的老太婆呢”。漆淑光没好气地说。黄爱桃也只好对妈妈说:“他说的晚上一定会回来陪您吃饭”。

出了码头,黄爱桃叫了一辆黄包车把母亲拉到离学校不远的一个旅馆住下。漆淑光站在旅馆窗前看着窗外那些高耸入云的各式各样的大楼,光怪陆离、闪烁刺目的灯光。不仅是在酉岗没有见过,就连以前在南京这样的大城市也都没有看见这样奇幻的景色 心中不禁暗叹道:“这样的繁华程度也难怪年轻的女儿要在这个城市落脚”。正默想中,爱桃把母亲的行李安排妥了后又放好热水叫了声“姆妈,您在想什么呀 先来洗洗去去乏吧”。

漆淑光回过身来拉着黄爱桃的手坐在客房的沙发上对女儿说:“爱桃,先等等你把你自己的事情详细地对我说清楚,你是不知道从接到的来信,,我和你老爸的那份担心啊”。

黄爱桃一听母亲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而来,一时没有安排好回答的语言。想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望着妈妈就把怎么认识钱少良的来龙去脉逐一告诉告诉了母亲。

漆淑光听完黄爱桃的讲述后,想了一会儿问:“我们家的情况你告诉过钱家吗”?

“姆妈,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隐瞒过我们家里的一切情况。我一直认为我们家庭虽然不是富贵人家,更不是高官巨宦。但我们家是一个平凡而和睦的家庭。我从在有钱人家面前而自卑。我虽然没有信奉基督教 但我始终记得老爸说的要做一个诚实的人”。

“钱家少爷追求你,你喜欢他吗”?黄妈妈听完女儿的这番话后,心情略微放松一些。

“姆妈 小,您提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您。首先,并不是因为钱有钱我就去攀龙附凤地缠他,一开始,我也不愿意和他交往,因为我觉得我和他们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就怕他家和其他人认为我黄爱桃是一个拜金主义者。这点,我同宿舍的好朋友国民政府交通部周部长的千金周媛媛可以给我作证。后来,少良他一直都坚持追我,,在他明确对我表白后我还和我室友周小姐讨论了很久。后来觉得少良还是认真的 所以才决定先处下去。但任何事都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现在少良对我好 ,但以后会怎么样可能谁也说不准 。毕竟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过,他父亲对我还不错,因为我在学校的同学中可有不少当官的 ,钱家做生意需要这些这些当官的人作后台,也算利益利用吧”。

听完女儿的话,漆淑光觉得女儿的话你说不对吗,又觉得不不无道理;你说她说得对吗 ,很多观点作为上辈人又觉得不可理解,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在母女俩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黄爱桃急步上前拉开门,只见一个油头粉面、衣着讲究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口,。黄爱桃转身对母亲说:“姆妈,这就是钱少良”。漆淑光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迎接,可钱少没有进房间的准备直接说“爱桃,时间差不多了,请啊姨吃饭去吧”。

黄爱桃母女俩见钱少良不准备进房间,只好一起下楼向大门口走去。钱少良自顾坐到驾驶位,黄爱桃只好把母亲扶上后排坐下。这时,钱少良才露出笑脸对招呼:“阿姨一路上辛苦了了”。

漆淑光本来见钱少良这个准女婿钱少良连房门都不进就觉得有点看不起人。可现在见钱少良的问候,也不得不礼貌地回答“谢谢,还好”。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见有些冷场黄爱桃悄悄的拉了拉妈妈的手。

车行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小洋楼前,也许觉察到黄妈妈的不快,这会儿钱少良在黄爱桃递来的眼色,快步来到车旁迎接黄妈妈下车。漆淑光赶紧推谢说:“不用、不用”。见母亲不愿意让钱少良搀扶她就赶上前去扶着妈妈随钱少良走进餐厅 门口的侍应生张落着“欢迎光临”。钱少良颐指气使地走在前面说:“二楼五号包厢”。

“钱少,已经准备好了,请上楼”。身着旗袍的大堂经理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进入包厢,餐桌上已经摆好各种菜品,钱少良熟练地脱下西装递给身边的服务生,请黄妈妈上坐。漆淑光看着女儿问:“爱桃,就我们三个人吗”?问话中的含义有就三个人这么大一桌菜太浪费了,更主要的意思是要表达为什么钱家的家长不来见面,这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

钱少良也听出黄妈妈话中的意思,赔笑着说:“阿姨,家父正在与客户谈生意,我刚才也在一起,还是家父催促我赶过来的,家母不习惯这种应酬,让我代她向您表示歉意。还望阿姨谅解”。

漆淑光知道这些都是推口话,哪有有关儿女终身大事双方父母都不见面的。可漆淑光看破不说破波澜不惊地说:“理解、理解,毕竟生意要紧嘛”。接下来,三人面对满桌的佳肴美味大家都没有怎么吃,所以比较冷场。虽然钱少良也不停地介绍这菜那菜的,甚至还介绍起这些菜的价格,甚至还说这些是什么海鲜。黄妈妈不冷不热地说:“钱少爷,您太破费了,我随爱桃的父亲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 爱桃的父亲是一个牧师,根据教规所以生活上比较简朴,再说我的口味比较清淡,也请钱少爷谅解”。一席话让热腾腾的菜品也好像变冷了。

过了一会儿,钱少良dfii对黄爱桃说:“爱桃,我们去给阿姨点一些饮品吧”说着拉着黄爱桃走出包房还把门带上。漆淑光觉得有点蹊跷,因为她知道如果真要添什么只要招呼侍应生一声就可以了,完全用不着把黄爱桃也拉出去。她见房间门没有关严就仔细听他们说些什么。

就仿佛听到钱少良在对黄爱桃说:“那件事告诉你姆妈吗”?黄爱桃也有点生气地说:“你们家就真这么对我母亲吗?既然是要谈婚论嫁你们家连一个家长都不出面 ,有这样办事的,你让我怎么好对妈妈讲呢”。

“这事我们不是说得差不多了的吗,这次乘你母亲来上海了你最好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不冷不热吧 反正是早晚的事”。

““看情况再说吧”。黄爱桃也没好气地说。

俩人一起回到包房坐在餐桌旁 三个人各自心里思索着什么各自才清楚。漆淑光从刚才恍惚中听到两个年轻人的话,总觉得他们有什么更要紧的话没有对她说。

漆淑光端起一水杯喝了一口水后对钱少良说:“钱少爷 有些话我觉得在这里还是得給你说清楚。我和爱桃的父亲收到她寄给家里的信息,具体也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我们对您们家的情况不了解但我们觉得应该给您们府上说清楚。我们家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爱桃的父亲是个牧师虽然有一份工作但家里孩子多,负担大,生活虽然过得去但和贵府上在上海滩那是赫赫有名的富豪人家相比那可是天差地别。

但是爱桃的父亲是基督教牧师,他所受的教育就是基督教的教义的宗旨也就是人人平等、诚信为人、爱他人如亲人,他也是秉承天主的教义教育我们自己家里的孩子,希望他们都成为诚实的人,一个爱人的人。我们两家相隔千里。因为孩子读书你们能相识相认。我们家爱桃为求学一人离这么多年,作父母的无时无刻不把她挂在心上。她又是个不懂社会事理的单纯的?连十八岁都不到的年轻女孩子,这尤其让我们心里不踏实。所以我和黄爱桃的老爸再三商量后才决定来上海了解情况,希望你们能不能把具体情况告诉我,我回去对爱桃的父亲有个交代”。黄爱桃听着母亲的话早已泣不成声,抱着妈妈泪流满面。

听完黄妈妈的话就是玩世不恭的钱少爷也沉默了一会儿后对漆淑光说:“阿姨,可能爱桃已经把我们相识相交的过程给您讲了。虽然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以认识爱桃,但从一开始就被她的才华所折服。您说的对上海滩时尚 有,有钱家的女孩子也不少,但我就喜欢爱桃这样既有才华而又清纯的的女孩子。其实 我父亲是个经商的,但通过接触,他对爱桃的印象也不错。阿姨 我是真心诚意喜欢爱桃的,也希望您回去转告叔叔,我是认真的请您们一定相信我,我一定会对爱桃好的”。钱少良此时非常认真地对黄妈妈说。同时,他看了黄爱桃一眼犹豫地又对黄妈妈说:“不过,一些具体的事晚点爱桃会仔细告诉您老的”。

等勉强吃完了这顿气氛不太融洽的晚饭钱少良开车把漆淑光两母女送到旅馆向漆淑光告辞,在告别地时候钱少良好像话中有话地对对漆淑光道歉“阿姨,我们明天还有事 没时间过来陪您,非常抱歉啊”。

“好,你有事就忙自己的吧,请代问令尊令堂好 我也不好唐突拜访”。

回到房间 母女俩坐下后,黄爱桃准备去给妈妈倒杯水时漆淑光对女儿说:“爱桃,先别急着倒水,来坐到妈妈身边来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有什么话或者事情没有告诉我。

黄爱桃一听妈妈这样一问顿时低下头,小脸儿也泛起了红晕。侷促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的提问。见女儿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女儿。

俩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在这个过程中漆淑光观察到女儿准备要开口回答,却又不好意思启齿的样子 心里不由一紧不知道女儿会说出什么她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又过了一会儿,黄爱桃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怯怯地看着母亲说:“首先请您我说完我要对您说的话别生气,我知道我一旦说了您绝对受不了,更别说 老爸了”。黄爱桃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您已经知道我与少良自己已经建立了恋爱关系。但是,但是因为现在上海的局势非常危险 随时都可能发生战争,所以,钱家希望我和少良尽快举行婚礼……”。

听到漆淑光这里马上站起来打断黄爱桃的话,气得嘴唇哆哆嗦地问:“你说什么,你们要准备结婚?,你疯了吗,你才多大啊,十八岁都不到呀,再说就还有一学期你就高级中学毕业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老爸对你的期待吗。再说,你作为家里的老大在学业上应该给弟弟妹妹们作出表率,、带个好头。可你倒好,居然连和父母亲商量商量都没有就作出这种荒堂决定,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做父母亲的吗,你怎样面对你的弟弟妹妹们,看来你真像你老爸说的你在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彻底迷失了自己。翅膀长硬了,你……”。漆淑光见黄爱桃作出如此的决定 气得说不出话来。黄爱桃见妈妈被气得浑身发抖,她虽然也预料到到父母亲对她的婚事肯定持不同意见反对,但确实没有意料到母亲的反应如此激烈,一时也慌了神,赶紧上前把母亲扶在沙发上轻轻地捶母亲的背让妈妈订婚气。待缓了一会儿才轻言细语地对妈妈说:“姆妈,对不起,女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了,但也请您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漆淑光听到孩子的哀求也渐渐从激动中冷静下来。但仍然冷着一张脸把头扭向一边,看似不愿意看黄爱桃其实是不忍心看见女儿满脸的泪水。黄爱桃跪在妈妈的面前凄苦地对母亲说:“姆妈,我知道这么多年对我们兄弟姐妹的付出和艰辛,更知道老爸希望我认真念书争取以后有一个好的职业,,更希望我给弟妹们作出榜样。我从十三岁多离开您们外出求学也正是希望能学有所成,说大点是报效国家 往小了说也是为了老爸减轻负担。所以您们也知道无论是在南京“汇文女子学校”的初中部和在上海的“联合中学校”的高中部女儿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 为的就是给二老争光争气,为自己以后的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可是现实是残酷的。。随着年龄的长大,一些懵懂不解的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国家大事我作为一个女流之辈不可能妄加评论,单就一个贫穷之分倒是渐渐明白了。且不说南京秦淮河上那些彩舫乐船在船上有几个普通老百姓?乌衣巷口有几多乞讨之人!繁华的新街口那些洋气十足的银行大楼,装潢胜过王侯之家的酒店出入的那个不是西装革履、旗袍高跟鞋的有钱人。再说十里洋场的上海滩上的各式各样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马路上上车水马龙,洋楼数不胜数 这些状况有个普通老百姓人家可能吗?还说一点 这个社会当官的基本都是飞扬跋扈,越大的官越如此,就是他们都亲属都个个如此。就拿我的室友来说,,她的爸爸在国民政府里就算大官了,但另一个同学的爸爸比我朋友的的父亲官要大 另外那个同学就是仗势欺人 我那朋友只能忍气吞声。妈妈,您说公道吗 ,与父亲的基督教教义完全背驰而倒。你们也别怪女儿追求金钱 有什么办法呢。理想是美好的。是残酷的。可现实是残酷的 妈妈,希望您们能理解我吧”。

漆淑光听到一番非常现实的话居然出自于自己女儿还非常稚嫩的口简直不敢相信。平时自己都忙于家务、协助丈夫的工作,哪里仔细想过这些和见到过这些现实社会的阴暗面。所以感到非常震惊。她不知道女儿说的这些话有没有道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会儿转一个话题问:“那为什么不能等一学期至少也要等你高级中学毕业后再说呢”。

黄爱桃耐心地给妈妈解释说:“姆妈,对这个问题也有一点特殊原因。第一、您现在也知道了钱家是做生意的,,其中有一部分是做对外贸易的,也就是把商品卖到卖到国外去,这就牵涉到和外国人打交道,也就是需要用外国人的话与外国人交流即所谓的翻译。以前他们家每逢这个时候就。光请翻译每年都要花非常大的一笔钱。少良的父亲听说我的英文不错 就让我去谈了几次,他觉得还满意,所以希望我干脆退学帮他们家里做生意;第二,自从看上我以后老在学校周围纠缠造成很大的影响,学校为这事早就和我谈了好几次了让我处理好这些事,不然就要劝我退学。其实我也不愿意放弃最后一学期的学业,为这事我和少良也吵了好多次。还有一点,现在上海的形势非常紧张日本人在上海折腾得越来越厉害,好多家庭情况比较好的都纷纷搬进入租界,钱家就住在公共租界里所以比较安全。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钱家希望我和少良早点成家免得我一个女孩子在外提心吊胆。但到底该怎么办我也没有完全决定”。

母女俩一唠就是一晚上,第二天钱少良果然没有来旅馆,倒是黄爱桃去楼下接了好几次电话,漆淑光知道肯定是钱少良打来问这事的,也就装着不知道没有问黄爱桃。这一天整天母女俩都在做对方的思想工作企图说服对方,但谁也没说服谁,就这样僵持着。到晚上母女俩连晚饭也没吃。到了第三天,漆淑光见女儿油盐不进,没办法让女儿回心转意,更气的是钱家不仅钱少良没有再露面,更别说钱家的家长了,这种情况让漆淑光看出钱家是看不起她和黄家的家庭。又思念家里的一群孩子就决定不在上海逗留了决定回酉岗去。千万不要这里没有做出成效而家里再出点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第二天,漆淑光让黄爱桃給她买回湖阴的船票。黄爱桃不忍心让母亲来回奔波、舟车劳顿就劝妈妈在上海多留几天。可漆淑光什么也没有说就一句话,在上海已经没有必要了,自己回湖阴去。黄爱桃知道这时母亲对自己已经完全失望了,也只好为母亲买好船票,在送母亲去码头的路上,母女俩一直什么话都没有说,。在临登船时漆淑光还是泪眼婆娑地对黄爱桃说:“我也不知道这回去怎么和你老爸交代,这几天我说的话你完全是充耳不听,看来你是长大了,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生活幸福,更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说完返身登船而去,黄爱桃看着母亲那决绝的身影也掩面痛哭离开码头,她也许千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母女俩的绝别。

经过一番车船转乘 一无收获、疲惫失望的漆淑光回到酉岗的家里。一群从没有离开过母亲的孩子一窝蜂地涌上前来围着妈妈又笑又跳、七嘴八舌的问妈妈“上海有多大”、“上海的洋楼有多高呀”、“外国人长什么样子呀……”这些充满童气,各色各样的好奇的问题,让他们的妈妈应接不暇。倒恰好是周末放假在家里的二女儿爱莉,三女儿爱蓉把围着妈妈闹的弟弟妹妹们赶开,扶着强着欢颜而又疲惫不堪的妈妈搀进屋内送上热茶等母亲缓了一会儿后才问母亲:“姆妈,大姐现在怎么样,她一个人在上海还好吗”?漆淑光双手抚摸着爱莉和爱蓉的头强忍着泪对她俩说:”你们大姐还好,就是快毕业了有一些忙”。可爱莉和爱蓉分明感觉出母亲的神色非常憔悴,很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们俩就把弟弟妹妹们都赶出屋去再把漆淑光扶到卧室的床上躺下休息。她们俩就坐在床边陪着妈妈,俩姐妹对视了一眼,知道妈妈一个是心事重重可又不敢问,只好等老爸从教堂回来

黄昏,鹊鸟归巢,在教堂做完了晚祷的黄鄂生回到家里就看见满面愁云的妻子,他没说什么先作完饭前祷告后与孩子们一起进餐。但是,今天晚上的晚餐进行的可有点郁闷,平时几个就是吃饭好歹也要闹腾几句的孩子也一反常态、不约而同地默默地吃完了饭在姐姐们的带领下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漆淑光和家里的佣人一起收拾完东西后回到卧室把门关上。黄鄂生见妻子回了房间问了声:“一路上辛苦,累了吧,那就早点休息吧”。

漆淑光见丈夫这样淡漠的神情心里也摸不透为什么丈夫不问她去上海的事,她忍不住反问丈夫:“鄂生,你怎么不问问上海爱桃的事呢”?

黄鄂生淡淡地说:“还用问吗?从你那神情中就知道你一定是一事无成,无果而终”。

漆淑光一听丈夫这样说就不禁低下头流下眼泪。黄鄂生虽然看出妻子的上海之行是失望之行,可是见妻子这样伤心也心疼,为让妻子舒缓心中的忧伤只得问起黄爱桃倒底是怎么回事。而漆淑光为避免太过刺激丈夫就没有把黄爱桃准备弃学的事说出来,待以后再告诉黄鄂生。只是把黄爱桃怎么认识钱少良和建立感情的情况一一告诉了黄鄂生,当然也把钱家嫌贫爱富的行徑也一并告诉了丈夫。

黄鄂生听完了漆淑光的陈梳述后冷静地问:“这么说来钱家真是上海有名的大老板啊,那你和他们见面没有呢”?

“唉,别提了,我别见钱家家长,就是连这位钱少爷都是勉强来见了我一面后就再也不见踪影。就是见面时也非常冷淡,明眼人一看就是看不起我们家”。

“那既然别人家看不起我们这种家庭 为什么爱桃还赶着去攀附呢?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难道没有一点自尊自重吗”?黄鄂生就是再有修养也不禁生气了。

“鄂生,我说句你别生气的话,当初就不应该让这孩子一人远出上学。现在孩子大了,在大城市居住的时间一长看惯了灯红酒绿的城市生活,她的理念和对社会的认知度已经完全改变了,从某种角度讲她对金钱的欲念已经超过了理智”。

“那你去上海这几天就没有好好规劝过她吗?告诉她我们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父母、弟妹们都能过这样普通人家的生活她黄爱桃就真的想从灰姑娘变成公主吗”!

听丈夫这样说也非常委屈地沫着泪水说:“在上海我们母女俩两天两夜一直都在争辩,我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劝她要三思而行,千万不要贸然踏进感情的泥坑,可这孩子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我刚才不说过了吗,这城市就是一个染缸,没有一定的自控能力很难不受影响的”。

黄鄂生听妻子这样一说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这学校不是不允许学生谈恋爱吗,难道学校就不管吗”?

漆淑光话头已经露出来了,想回避这个话题那关于爱桃退学的事早迟也要告诉丈夫。想清楚后就轻轻地对黄鄂生说:“鄂生,这事我告诉你前情况后,希望你要冷静一些,一定不要暴躁啊,好吗”。

黄鄂生一听妻子这样说也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就对漆淑光说:“你先把事情告诉我吧”。

无奈之下也只好如时地告诉黄鄂生:“其实,自从钱少良开始追求爱桃时爱桃没有答应,可这位少爷瞅机会老去学校门口纠缠爱桃,,时间一长就闹得全校上下都知道了,学校也找爱桃谈过话说明了校方关于学生在校学习期间不允许谈恋爱的校规。因为那时候爱桃还没有确定和钱少良交朋友,所以她也把情况如实给学校汇报了,校方也考虑到爱桃一直表现良,所以也只是提醒爱桃在这个事情上要注意影响。到爱桃答应了与钱少良交往后,钱少良更是每到周末就开车去学校接爱桃,眼见这事愈演愈烈 ,学校再次找爱桃谈话,非常明确地告诉爱桃如果爱桃和钱少良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情况 校方肯定会劝其退学,这是校方的决定。而钱家也希望爱桃退学在爱桃和黄爱桃尽快举办婚礼成为钱家的人后协助他们家做生意。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尽管我苦口婆心地劝导了这么久,但感觉爱桃还是还是下了决心要这样做,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呢”。说毕掩面而哭。

黄鄂生猛一听说完后,惊得目瞪口呆,不蒂霹雳轰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寄以厚望的大女儿要放弃马上就要完成的学业,甚至还要嫁入钱家为钱家之人妇,这不单单是一个失望的问题,更觉得是对父母和这个家的叛逆和侮辱。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愤的心情紧紧地攥着双手。可又怕自己情绪的爆发让家里其他孩子知道这事后产生不良后果。尽管觉得伤心、悲哀,失望但也只能尽量压抑着情感 。夫妻俩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坐了很长时间。黄鄂生才像梦醒了一般自言自语的说:“做生意,她黄爱桃会做什么生意啊”?

看见丈夫终于开口说话了稍稍松了口气说:“听爱桃说钱家的桐油生意也包括了对外国人,在同外国人打交道时需要翻译。以前钱家在和外国人做生意时都是请专门的翻译,钱少良的父亲听说爱桃的英文程度不错就带爱桃去参加了几次生意谈判,钱父发现爱桃真能胜任这份工作,所以催促爱桃退学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听完妻子说完后他们又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夜已深,时间就在沉默中一分分、一刻刻、一小时一小时地熬过去了。黄爱桃颓废地站起来缓缓地说:“女大不中留,这真是老辈人说的真言,就随她去吧,就当我们少生了一个孩子罢了”。

听到丈夫这样说刚放松了一点的漆淑光悲哀地对黄鄂生说:“随她去?难道就真的不管这孩子了吗”!

黄鄂生冷笑一声问:“你到上海做什么了呀 难道你没有认真规劝这孩子吗”?

“鄂生,你不相信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也把该说的话都说给爱桃听了,可她就是铁了心!

“对呀,既然你已经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都劝不回她的心意,“主”这样的圣人在他的十二个门徒中都出了叛徒犹大,所以才会有“最后的晚餐”。我们这么一大家子出一个叛逆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普通的凡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每个人的道路都是由自己选择的。爱桃她既然选择了走一条和我们不一样的路那也只能让她走下去吧。唉,古人云“天意不由人”,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吧”!说完长叹一声就靠在眼前再也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天刚濛濛亮时黄鄂生就去上教堂。漆淑光则忙着把几个要上学的孩子安排妥了后就送二女儿和三女儿去她们的学校即酉岗初级中学,因为她们念书的学校有一些远,又是住校要周末才能回家。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女儿的心理阴影的原因,好像生怕两个女儿有什么似的,以前很少送女儿去学校的漆淑光今天一手挽着一个孩子去学校。

因为前一天晚上漆淑光和丈夫为黄爱桃的事一夜没有休息,并且又哭了一夜,精神非常不好连眼睛也是红肿的。细心的黄爱莉早上起来就发现父母亲的表现很不正常,特别是姆妈显得格外憔悴,她一路上小心地搀扶着妈妈。走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就轻声问:“姆妈,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是大姐有什么吗”?

漆淑光蓦地听爱莉问这个问题 她强着笑脸地对爱莉说:“没有呀这不和平常一样的吗”。

“不对,姆妈你别哄我,您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明明是哭过的。姆妈,我也十五六岁了如果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您和老爸应该告诉我,我希望能够为您们分分忧呀”。漆淑光听爱莉这样说,是这样懂事心里不禁觉得暖暖的。她叹口气说:“爱莉,今天就不要问我好吗,等周末你回家我再告诉你。你大姐现在在上海离家远远的你现在就是家里的老大,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努力为爸爸妈妈争气啊”。

黄爱莉见母亲不愿意谈及此事她也听话地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妈妈往回走时对母亲说:“姆妈,路上小心点,周末我回来再说,再见”。

这一天,教堂的黄家一直处于一种极压抑、沉闷的气氛之中。黄鄂生从早上去教堂后一直没有回过家,连晚饭也没吃。平时的吵闹的声音没有了,漆淑光也不敢让孩子们去教堂看看情况。一直到很晚黄鄂生才神情寞落地回了家,回家后就一头回了卧室。这样的情况一直保持到周末。这期间黄鄂生虽然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但就是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所以,家里的孩子们都感觉到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父母亲有这样的改变。

黄爱莉和黄爱蓉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就心急火燎地赶回家里,刚放下书包就问正在做作业的弟弟“家鲲,姆妈呢”?黄家鲲头也没有抬的回答:“姆妈在后院菜地里忙着呢”。黄爱莉转身就向后院奔去。当她进到后院老远就看见母亲弯着腰在菜地里忙着,夕阳下,本来精力充沛的母亲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她心疼地喊了声“姆妈,我回来了”。边招呼母亲边朝母亲奔去。当她走到母亲跟前时她看见这仅仅一个礼拜的时间,母亲不仅明显显得苍老了,连满头的青丝也平添了几丝白发。可以想象母亲在这几天时间内内心所受的煎熬。爱莉流着眼泪抱着母亲说:“姆妈,倒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和老爸受到这样大的打击啊,求您告诉我吧”!漆淑光见女儿这样心痛而又心急火燎的样子,心里既感到慰籍但和黄爱桃的行徑对比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惆怅。漆淑光摸着爱莉的头说:“爱莉,其实你老爸不让把这事告诉你们,担心对你们的心灵产生副作用。我现在把这事告诉你但你暂时不要告诉你的弟弟妹妹们,可以吗”?爱莉懂事地点了点头。

漆淑光叹口气把关于爱桃如何认识钱少良、如何建立了情感、如何准备放弃学业嫁入钱家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爱莉。别说黄鄂生两夫妇是成人都不能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 ,更何况黄爱莉还是个孩子就更觉得姐姐的行为匪夷所思、不可思议。她这才知道为什么母亲从上海回来后家里发生这样大的情绪变化。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从小就受父母亲偏爱的姐姐现在居然作出这种叛经逆道的事来,特别是姐姐马上就要高级中学毕业了,完全可能考上大学,本来一条平坦的路不走却非要走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爱莉沉默一会儿又问:“姆妈,那老爸处理这件事的态度是什么呢”。

漆淑光听爱莉这样问叹气地说:“这也是这些天一直放心不下的事,你老爸的态度是放弃对你姐姐的一切,爱莉你想,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姐姐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真让我不闻不问那不是揪当娘的心吗?所以,我现在只有在把弟弟妹妹们送上学后呆在菜地里才能分分心。唉,真让人为难啊”。说毕又掉下了眼泪。

这时,家鲲在院门口大声唤“妈妈快要吃晚饭了”。漆淑光边走边对爱莉说:“孩子,我刚才告诉你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你的弟妹们啊,在你老爸面前也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以免引起他的伤心”。爱莉点头答应:“姆妈您放心,我知道的”。

这一天晚黄爱莉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爱蓉感觉到二姐有些不对劲就问:“二姐你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啊,老是翻过来翻过去的不睡觉”?

“你自己好好的睡吧哪来的这么多话”。黄爱莉没好气地说,爱蓉见姐姐心里不舒服生气了也不敢多问她自己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黄爱莉在想些什么,折腾到下半夜才勉强入睡。在酉岗县城里的教堂内除了那宏亮而清悦的钟声传播在县城外,不时还会传出悠扬的胡琴声。这动听的琴声对于教堂周围的人家都非常熟悉,城里的人不管是不是教徒都知道教堂的黄牧师拉得一手好胡琴。黄牧师的琴艺高超,手法纯熟、音色如行云流水般动听。不管懂不懂音乐的人只要一听到黄牧师的琴声就尤如一股清流从心中淌过。而懂音乐的人更赞誉黄牧师的胡琴声似“阿炳”、如“刘天华”,也知道黄牧师最崇拜这两位名动华夏的大师,更喜欢二位大师的名作如“二泉映月”、“良宵”、“空山鸟语”、“大浪淘沙”、“苏三採茶”……等等名曲。熟悉黄牧师的人家人甚至还能从他拉出的琴声中知道他的喜、怒、哀、乐情绪的变化。黄鄂生闲暇之余也爱坐在林荫下拉几支曲子舒缓心情。看着围在四下的孩子,顿时觉得其乐融融。

从大女儿的事后,好长一段时间教堂内没有了琴声传出,不知內情的人还以为黄牧师家出了什么事呢。可又见他仍然每天都准时出现在教堂内认真地完成每天必作的圣仪,主持仪式。

过了一段时间 断了好久的胡琴声又传出了教堂,但细心的人一听,传出的曲子基本都是如“病中吟”、“江河水”等音色低沉、悲愤、无奈,表达出他的烦闷而又无奈的心情。

在上海,再说黄爱桃的情况。正如当初周媛媛对黄爱桃所说的话“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女人”那句话。黄爱桃仍然没有听从母亲的劝说和父亲可能的坚决反对,在老师和同学们的一片惋惜声中固执地退了学,走上了她自己认为应该走的路。离开学校后她和钱少良的婚事必然提上了议事日程。首先,黄爱桃在外边暂时租了一处住所先住下 ,而钱家则开始进行婚事的有关事宜的准备。当这有关婚礼的事都准备好了后(包括迎亲、婚事场所、婚礼司仪、送发请帖等),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派出婚车去黄爱桃租住的地方迎娶黄爱桃。而因为黄爱桃这桩婚事没有取得家里的同意 ,所以黄爱桃娘家的人没有一个从酉岗前来上海,(只不过漆淑光实在不忍心让女儿出嫁太没有面子就瞒着黄鄂生求黄爱桃的舅舅专门从南京去上海代表娘家的人出席黄爱桃的婚礼)。黄爱桃的好朋友周媛媛和黄爱桃平时关系特别好的同学来为黄爱桃做伴娘和送黄爱桃去婚礼现场的陪伴。对此,黄爱桃心里非常感动特别感谢这些好朋友的支持、帮助。

当黄爱桃一行人随车来到婚礼现场后一个出人意料的情况让人差点下不了台,就是因为周媛媛作为新娘的伴娘一出现,顿时,来宾好像忘了谁是新娘都围着周媛媛团团转。这是因为今天出席钱家婚礼的来宾大部分都是商界人士,当知道周媛媛是国民政府交通部周部长的千金后,这些趋炎附势之辈都围着周媛媛吹拍拉关系,特别是一些女宾虽然穿金戴银,气派十足,可在部长小姐的面前那副市侩的嘴脸,让周媛媛既好笑又恶心。周媛媛面对这种情况如果照她的脾气早就抬腿一走了之,但今天是好朋友黄爱桃的大喜之日加上今天的身份也只好虚与委蛇。面对这种喧宾夺主的场面,黄爱桃虽然有那么一些不快,但想到这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今天本来自己就没有父母亲的陪伴,还是周媛媛这些好朋友朋友在给自己撑场面。况且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与周媛媛完全没有关系,所以黄爱桃对此也并不太在意故能沉心静气。但黄爱桃的舅舅就觉得这些上海人太势利,一种凄惶的神色顿时流露于表。就是其他几个同学也觉得钱家人和钱家的来客太过分了,纷纷为黄爱桃的未来充满忧虑。

当婚礼正式进行 ,看到牧师走进教堂时新人在众人的拥簇下进入教堂这一瞬间黄爱桃不禁思绪顿涌,教堂和婚礼的仪式是那样熟悉而牧师却不是自己的父亲为自己祝福。来宾虽然不少,但除了舅舅之外父母双亲无一人来此还有这么多弟弟妹妹们也不见踪影。面对这种情况黄爱桃真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这场婚姻到底会是什么结局。但是,事已至此正如俗话说的“自古华山一条路”,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也只能走下去了

婚礼结束后婚车开进了钱家位于公共租界里的静安五原路的钱府,正式成为钱家的少奶奶。一下车,佣人们恭身齐迎接“欢迎少奶奶回府”。黄爱桃听到佣人们的恭维声心里感慨良多,她微笑着点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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